厂里还到车间总结了经验。章修民更来劲了,指标越分越细,最后竟分到班组乃至个人身上。而史海明这个年初刚刚由民主选举选上来的工段长,在章修民的支持下,走得更远,除了计奖制外,还提请厂职代会批准,搞了岗位定员的试点,对工人们的工资规定了七扣八扣的制度。表面上看,工人的生产积极性是高了,但明接着的,还不是“钱”字在作怪?哪象前几年,批判大会一开,大家的劲头就来了,连千两个班三个班的!如今厂里领导口头上也说,要重视思想政治工作,可具体的谁抓?政工干部的话谁听?自己这个小小的政工办主任自不待言,就是去年底刚调来的车间党总支书记柯如石,说话也不灵了。上星期,史海明竞公然在炉前贴出一张“人人都来理财抓钱”的大字标语,柯如石在职工大会上点名批评了他,叫他写检查,他就是不写。这事还没完,现在,越弄越出格,竟连老劳模的工资也敢扣了,这样搞下去,怎么得了!
于春平想着,记起史海明明天就要走了,便决然地站起来,对刘顺昌说。“你先回去吧,我马上就去找史海明。”
“……你说清楚再走,刘师傅的工资你还、还扣吗?”于春平盯着史海明的背影,固执地问道。
史海明转过身来,脸上理出一丝讥讽的微笑:“扣!规章制度是大家举手通过了的,人人都得遵守。再说,你这政工办主任,管得也太宽了吧?”
围观的工人们早巳不耐烦了。盂伟捷从人群中挤了进来,左手把装有看火镜的鸭舌帽往后脑一推,右手把抓着的白帆布工作服位肩上一搭,眼睛一挤,发话了:
“好啊我的于主任,你到这里充好人来了!当年你扣我工资那阵,忘啦?这刘老头,是你岳父怎的?”
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。高高瘦瘦,耳边留着长鬓脚,鼻梁上架着黑框近视眼镜的摇护工徐军也挤了进来,他亲热地把左手搭在于春平的肩上,正正经经地说:“于主任,您走出办公室,亲自到炉前来作指示,我们只能照办罗。不过,现在我们的头儿思想不通。你看这样行不行,等我们再——挖挖他的脑袋……”
徐军话还没说完,工人们都口哈哈”地笑起来。“挖挖脑袋”是于春平的口头禅,前几年,他讲话做报告,动不动就要工人们“挖挖脑袋”。现在,这句话从徐军日里冒出来,显得分外滑稽。
“无聊!”于春平恼怒地瞪了徐军一眼,拨开他的手,转身就走。他在炉前当党支部书记时,最讨厌盂伟捷和徐军这两个出名的懒汉。盂伟捷性格豪爽,爱好十分广泛,花钱入流水,兴趣一来,便全力以赴地从事他的业余爱好去了。刚进厂时,他迷上丁画画,买了许多名贵的宣纸、画笔、颜料等,天天往厂工会的美术干事家里钻。结果,他的作品只在厂画展的角落里摆了一下,连市工人业余画展都没选上。不久,他又迷上了无线电,买了许多这个管那个管的,整天在他住的草棚里装收音机,连草棚周围都拉上了“电网”。后来,他又迷上了摄影,东挪西借,买了相机和放大机,在草棚里隔了一个一平方米的“暗房”,到处照起相来。此外,他还有一个一贯的爱好——贪杯。哪里有酒喝,只要他知道,便不请自去,积极出谋划策,卷抽下厨,两杯酒落肚,欣欣然而归。徐军和他不同,戴着副眼镜,长得清清秀秀,斯斯文文。他脑子聪明,嘴巴能说会道,古今中外,天文地理也懂得不少,可惜他把这些全都用在发牢骚讲怪话上面去了。他素来以溜岗串岗,上班睡觉出名。而且,他还有一套歪理。说他溜岗串岗,他说反正生产不正常,说他上班睡觉,他说住宿条件太差,晚上睡不好,等等。他和厂里轧板车间的一位女工“拍拖”好几年了,只等有房子就结婚。
“哎!予主任。”盂伟捷见于春平要走,风风火火地喊起来,“先别走,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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