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路军敌工组长陆传家,刚才全程目睹了自己的部下张化成从辅大校园操场成功脱逃的一幕。
他是远远跟在两名便衣特务的身后、步入辅仁大学校门的。一路上,那两名便衣只顾紧盯前方的张化成,虽也不时东张西望,但却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他们自己的身后。
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此其时也。
陆传家注意到,国文学系副教授李衡天和几名男女学生,始终平行走在那两名特务的右边,与之保持着大约二十几米的距离——李副教授手里拿着一份讲义,边走边煞有其事地给身边的弟子们讲解着。陆传家自然清楚,此刻跟在衡天同志身边的学生,无一不是救国会会员。
最终,在篮球架下爆发的营救场面,绝对可以用精彩与惊险二词来形容。因为自己拖在了后面,八路军敌工组长可谓对此一览无遗——当一名便衣特务被后面抛出的篮球重重砸倒在地之际,陆传家迅速小跑几步靠近过去,同时眼睁睁地看到张化成正在一名男同学的引导下、跳上脚踏车加速骑走了。他已拿定主意,如果接下来便衣特务对那几名学生动武,他说不得惟有出手干预!
胆大机智的学生们蜂拥上前、假惺惺围住了两名便衣特务,几乎与之同步、李衡天和几名男女学生也迅速靠拢过来,将陆传家掩护在中间。
最令人悬心的场面是其中一名特务掏出了手枪,气急败坏地威胁闹哄哄地假关心、真捣乱的学生们。敌工组长在那一刻已经做好蹿上前去的准备了,但他看到的却是学生们恶作剧般的一哄而散。
尽管是身处紧张危难之中,陆传家还是险些笑出了声——那群显然是有人暗中指使的大男孩们,实在是太可爱了!从背后抛球砸人、到佯装关心围观,直至最后的假意害怕而作鸟兽散,真真是严丝合缝、滴水不漏。动作之娴熟,配合之默契,令人叹为观止。
两名遭到“飞来横祸”的便衣特务,无疑是被彻底整懵了,甚至完全没有对此产生怀疑,只顾连滚带爬地起身去追已经消失了的张化成。
那一刻,并肩而立的陆传家、李衡天互相对视了一眼,脸上都写满了喜悦。
“衡天同志,干得好——谢谢你和同学们!”八路军敌工组长心怀感激地说道:“张化成被带到哪里去了、你知不知情?”
国文学系副教授也刚刚从紧张情绪中解脱出来,一边用手揩了揩头上的冷汗,一边答道:“我看到是化学系的孙嘉梁带张同志走的,他们应该奔学校的西墙去了。”
“那我们一起寻过去——我得确保张化成脱险才能离开。你也看到了,两个特务手里有枪。”
李衡天自然没有二话,一行人当即又匆匆向前赶去。敌工组长还特意让衡天同志注意了身后,确认没有可疑的陌生人出现。
枪声突然响起的瞬间,这一行人的心头不由得都揪紧了,好在孙嘉梁随即鬼使神差地及时出现在众人面前——几乎就在一分多钟前,他刚刚将陌生的张化成连人带脚踏车送上了校园西墙,直至目送对方跳出墙后才转身逃开。
孙嘉梁的讲述固然让陆传家心头一松,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开枪的场面——张化成肯定是赤手空拳的,那么枪声无疑就出自追捕他的特务:是在什么情况下开枪的呢?张化成有没有中弹的危险?
“老陆,顾不了那么多了,你得赶紧离开,这里已经不安全!”
救国会会长急切地提醒着自己的上级领导——近乎完美地完成了紧急落在头上的任务,现在是时候抓紧善后了。
陆传家点头答应,同时叮嘱衡天同志做好会员以及当事同学们的保密工作:日伪军警极有可能在事后回过味来、进而对辅大实施报复。
话音未落,校园外的松树街方向就响起了警车警笛声。应该是敌人的外援到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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