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是滚滚翻腾的云海,尽头之处日轮只浮起一点,金色却铺满了云层,十分壮观好看。
初息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致,却又觉得有几分熟悉,好像是很久以前又恍如昨日般。她小心地坐了下来,双脚垂进云层之中,靠在一棵桃树上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这云海,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看起来不太一样,虎口处有些粗糙的剑茧,正疑惑时听见身后有人唤她:“你怎么在这儿?倒叫我好找。”
一回头,看见玄翎正一脸笑容地朝着自己走过来,正要回应的时候,却听到一个不是自己的声音也带着笑意回道:“你又找我做什么?又来糟蹋我的酒么?”
初息一怔,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困在梦境里了,不然怎么会看到笑得如此和煦的玄翎?只是这梦怎么如此真实?好像玄翎本就该是这个样子…正当她疑惑时,眼前玄翎和周遭景物一通天旋地转之后陷入黑暗,她隐约听到遥远传来的喊杀之声,眼前似是被什么罩子蒙住,看不清楚,往前一踏,踏了个空一头栽了下去。她从梦中惊醒过来,满头大汗气息难平的同时看见一只毛绒绒的脑袋卧在自己胸口,难怪….被化作山猫的重洺压了个结实,难怪梦里觉得要窒息了一般。
初息摸着重洺的脑袋,不知道被西镜的妖气击中有没有伤到元神,虽然自身妖力才不过刚刚恢复了两成,还是勉强打了个金刚状在重洺的身上,帮她疗伤。
想到重洺的伤,便想起西镜荒唐无耻的行径,以及……突然出现的玄翎……
玄翎又是来救她的吗?亦或者真的只是来讨褪灵雨露的?初息猜不透玄翎的心思,一贯如此。但被玄翎看见她那般难堪的一幕却教初息生不如死……只希望玄翎除了平日里的调侃更要能察觉自己是身不由己,并不是甘愿与西镜在做苟且之事。
不行,她还是该向她解释清楚才行,不然依着那个人的性子,指不定要误会到三千里之外去了!
匆匆下楼来,还未去到东偏阁,便被团子头拦在门内。
“什么?搬离赏物阁?”
团子头小妖仆,大约也还记着上次的过节,木着一张脸请她收拾行装随她移步云松阁。
“是的,这是大人的意思。”团子头小妖仆向来脾气温吞冷漠,说话间就已经开始帮初息收拾行头。虽是温吞,但此举不容分说,想必西镜是下了死令。初息也不说话,就看着团子头将她的衣衫用具一件件取出,放入木箱内。
西镜是察觉到玄翎的异样了吗?难道发现她是假借他人之名?不……应该不是,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苍玉君,但玄翎何等“妙手”,怎会露出破绽?一定是那日她搅了西镜的“好事”……自己在这赏物阁一日,她西镜都会碍于玄翎的存在,可若自己搬到她眼皮子底下,她行那等恶性岂非再无障碍!
想起西镜的恶行,初息心中愤恨难平,恨不得活活咬碎了她!
若被西镜得逞,初息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——简直无颜再见玄翎。心中犹如热油滚过,此事断断不能发生!可若是不走,西镜指不定会觉得她真有和玄翎双修之意,恐怕会来找玄翎麻烦,她以受过玄翎多次救命之恩,又怎因此事能再连累她?一番前后矛盾,悲凉之感一波赶着一波凉透脊背,此身从来都由不得自己,她有些怨愤自己为何要化形,又为何能吞炽元丹而不死。
团子头一手拎起收拾妥当的木箱,木着一张脸,请她移步云松阁。
初息心内怅然,将还在昏睡的重洺抱入怀里,跟着团子头一前一后的往外走,路过东偏阁时忍不住的往里瞧了一眼。玄翎并未在房中,桌上茶杯缥缈着热气,纱幔跌宕扫过窗沿竹铃,生出几分人去楼空之感。也许此去便是永别,没能再见到玄翎一面,心中不是不失落。
可她已经救过自己太多次,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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