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那王氏逐渐壮大, 引得豪杰警觉,又有仁善之名, 倒真有人来投奔。
这几批人原也是旧识,那名唤张玉梧的女豪商, 便是原先张皇商家的五女, 先前红遍临《梧榴泣血》的唱本,便是讲她与巨富韩游之事。
那《梧榴泣血》里,寒凤泣血, 梧榴枯骨, 真个大哀之局,而在现实里, 张玉榴夭亡, 张玉梧与韩游, 倒真修成正果。
原来张玉梧当日姐妹相残,只得孤身离临安, 又在余姚等地换得假名,用亡母体己为底,做起生意来。
这张玉梧本是掌家千金,自会袖里乾坤, 那纤指一算,便能明得分晓,虽说太过娇艳不好男装,却遮起帘子一片,若管事回得有误, 便在玉盘里掷下一珠来,又没个偏误,众人皆心服。
等安顿几年,张玉梧便打听张韩两家之事,先是听得恁好荣华,那韩游不肯娶妻,见二房野心,只得纳妾生子。那玉梧便叹有缘无分,胞弟玉杞虽言辞恳切,说那韩游丹心一片,自家也是不肯屈就的,便停了念想。
之后北县万官人打擂台,张家被抄,胞弟张玉杞仓皇血书,说是家中零落,祖父张皇商已折在抄家当日,全家惶惶,还是韩游帮忙发丧。随后两家逃亡,张玉杞便说服韩游取道余姚,张玉梧便与韩游再次相见。
那韩游见得玉梧儿,眼眶发红,喉咙哽咽,竟是发不得一言。张玉梧瞧那韩游,胡须拉碴,眼眶深陷,先前的呆头木鹅如今恁般模样,许是张韩两家千斤重担,才得如此负弩前驱罢。
那张玉梧感念韩游痴心恩情,韩游见这思慕不得之人死而复生,两人当日说了甚话,叙了甚情,笔者不知,只是这等两情相悦,虽不在朝暮,倒能两心如旧,实是难得。许有人云韩游曾心怀不良,张玉梧心狠手辣,而这两人相知相恋,倒也是分隔不得。
这张韩两家便在余姚安顿,那张玉梧如今豪富,张家众人也无甚话说,反倒帮忙遮掩,又云新收义女张玉芜,与韩游终成眷属。
这等姻缘,笔者再次叹息,虽白乐天有云“为君一日恩,误妾百年身,寄言痴小人家女,慎勿将身轻许人”,白乐天诗亡关盼盼,陆放翁词死唐惠仙,女子在世,殊不易也。张玉梧可循,而韩游难得。
那韩游嫡妹韩汀娘,已嫁与表兄陶二官,也是自北县万官人攀附权贵,侵占他产,从临安逃出奔往镇江宝华山。陶家主营花卉,偏如今兵荒马乱,那陶舅爷赚不得利,家业日渐萎缩,二儿因孙翰林反诗一事被撸功名,如今白身一个,越发艰辛。
如今虽开得满山宝华玉兰,却无人售买,还好韩汀娘与胞兄韩沁一心,支撑陶家,那陶二也对韩汀娘有意,陶家便允了两人婚事。谁知没过几年,镇江也闹起兵灾,满山宝华被焚,偏陶家势弱,直被叛军盯上。那陶家便弃了田土,往余姚奔来。
一路上陶家人心惶惶,陶舅爷也暗忖那韩游莫要记怪才是。好容易颠簸到余姚,见得韩游张玉梧,那韩沁耻于开口,韩汀娘也不好出面,只得陶舅爷舍下脸面讲软话。
韩沁见得,心中不悦。那陶舅爷笑道:“外甥你好嫩面皮,不知这世道哪里分得黑白,只要有利,黑也能转成白,再说你与他血脉兄弟,本是最亲近之人,就是那韩老夫人韩大官,也舍不得你流落在外的”。
韩沁搔头道:“我也甚念祖母,只是先前撕掳分明,如今再靠上去,好没志气”,陶舅爷听得,叹道:“果真书呆,连安稳保暖都顾不得,还谈甚么志气。你两个表兄也是如此脾气,可叹我家世代豪商,竟没个继承之人”。
那陶大陶二听得,忙挤上来说自家下心要学,比那韩游奸诈,比张玉杉油滑,定保得一方家业,那陶舅爷只是摇头,叹道:“若真有心,早嘴里含蜜,去那韩家言语一番。你们两个愣头,这辈子及不上韩游张玉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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