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 、
崇华宫偏殿,回廊最深处的华屋中,烟雾弥漫,焚香萦绕,异味冲鼻。
随侍谢皇后入内的两名宫女再清楚规矩,一进此处,也禁不住失态至涕泪横流、喷嚏连连,忙提袖捂了口鼻,勉强跟上谢皇后稳健不变的步伐。
谢皇后双手笼袖,目不斜视,丝毫不受影响,径直到穿过外设的小花厅,直入里间,寝屋内,正是那异乎寻常的烟笼雾罩的源头,从其深处时不时穿透出一两声极痛苦的呻1吟,足令人闻之毛骨悚然。
那声音时断时续,在谢皇后的一声刻意冷笑中,嘎然而止,紧随而来的便是凄苦绝望的微弱哀泣,那声音已是嘶哑到辨不出男女老幼:“娘娘,您行行好,让我死了罢……”
谢皇后唇角绽出冷意,她的双眼早已赤红似血,也不知是心内激动亦或仅是烟雾关系。
她上前几步,浓烟中渐显出张不大的木床来,床上用荆条捆绑着一人,那□□与痛苦的哀求毫无疑问便是来自于此人,但细看之下,却会发觉这是个诡异而可怕的残缺东西,重重束缚下的物体,没有四肢,只有头和躯体像两个肉球,别扭而干瘪地连接在一起。
“死?”谢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不甘蠕动的肉球,目中并无半分怜悯之情,反面露得色,她微笑道,“为何要死?生不如死,才最适合叛徒,不是么?”
她冷眼欣赏着那人原先是眼睛的位置涌出浑浊、黄中带血的液体,向两边宫女道:“去把酒坛搬来。”
此话一出,那不成人形之物再次发出惨烈的嚎叫,爆发出的气力挣扎得木床格格作响。
谢皇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宫女将一小坛酒送入屋中,她挽袖上前,含笑接过呈递上的小勺,从跪地宫女所抱的酒瓮中舀起一勺,凑近嗅了嗅,赞叹道:“果然是佳酿,这酒醇美性烈,你可喜欢?”
再瞥向瑟瑟战栗的那人,谢皇后眸中的不忍转瞬即逝,她将酒勺置于那具躯壳血肉模糊、白骨鲜明的断肢处,柔声轻道:“奶娘,你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下毒害害我儿,那是太子呀,那孩子将来是要作皇帝的,你累得他一生病弱,这深重罪孽,莫不是还不够你生不死如?”
她长吸口气,悲从中来,仰首时泪光盈盈,今生不知还有无机会再见太子一面,怀想起爱子尚稚嫩的小脸,手中仿佛还有襁褓中的余温,谢皇后猛然一颤,勺中的酒尽泻,倾倒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哭号。
谢皇后却恍若未闻,她并无喜悦流露,一双大眼无神无焦,嘴角撇起丝似笑非笑,喃喃自言自语:“我也不能死,生不如死,活着说不定……还可以……报仇……”
贬居崇华宫的谢皇后所作所为,折腾一日而精疲力尽的小太子自不会知晓,他似乎终于相信母后重疾在身,不能相见,这令他在连番的大哭大闹,被赵让抱上辇车后,倏然沉入不同寻常的安静。
赵让见这小太子两眼发直、神情呆滞,不由暗自担心,观色搭脉,知他是心绪受创,忧心郁结难解伤至幼嫩的五脏六腑,奈何情急之下又想不出有何事可以分散孩子的注意,唯有将太子抱在怀里,斟酌着正要开口,小太子忽而如梦初醒般,紧紧攥着赵让的衣袖,哽声问:“母后……是会死吗?”
赵让略一迟疑,缓缓摇头:“不,小殿下。”
纵使对方只是童稚之子,他也不欲欺瞒哄骗,谢皇后既遭李朗不合常理地贬迁,离下旨被废也不过一纸之隔,对谢家只怕用处不大,她又已知生父歹意,如此两边势力,都不会再执着于她,反成那女人苟活的间隙。
小太子沉默了片刻,他将整个小小的身体倒入赵让胸膛,轻声道:“贵妃,我知道死是怎么回事,死了的话,别人就看不到你,也不用再做任何事,只要每天玩就好了。”
话音落处,小太子像呛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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