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酋轻叹道:“这事说来本也无甚打紧,当年老宫主早早定下由其义女接位,教中兄弟并无贰言;如今这义女变成了亲生女儿,大伙儿更讲不出甚么不是。老宫主与文大侠虽说不曾婚配,咱们武林中人策马仗剑行走江湖,原也没这么多规矩。”
在场教众听他说冼清让竟是老宫主亲女,个个屏声敛息,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声。明时礼教禁防颇严,武林豪客虽大多不拘小节,此等男女之事毕竟非同小可,任谁也不敢轻易违犯。祝酋方才嘴上虽说得轻描淡写,言语中却暗讽冼清让乃是私生之女,人人都听得心知肚明。众人见青莲尊者开口披露宫主身世,此中更涉及老宫主及思过先生首徒隐事,俱是不发一语,唯恐说错一字一句,将来招致杀身之祸。
冼清让缓缓道:“不错,我娘当年同文大侠私情生女,虽说不合名教,也实因有难言的苦衷。这事连我自己也是近来方知,娘亲相瞒众位兄弟多年,便由本座代她老人家向诸位告罪。只是此乃小女子家事,却与法会教务无关,尊者特意提起,不知有何赐教?”
在场教众原本听说冼清让身世之秘,心下皆忐忑不定,深知这位宫主手段狠辣、脸皮又薄,此等不甚光彩之事既被众人闻知,虽不能当场将百千部下一齐杀了,却恐之后另寻由头给人编派一个罪名,使之死得不明不白,凡此种种在教中屡见不鲜,众舵主心念及此,不由人人自危;及见她于此直承不讳,全无半分掩饰之意,不禁皆觉意外,各稍稍放心了几分。
那中年文士舵主忽清了清嗓子,朗声道:“自古子承父业,天经地义。老宫主英明睿达,率领本教短短十数年间创此盛业,实乃超世逸群之才,可叹未有后嗣,故将教主之位传于义女,亦是高明远识之举;孰料柳暗花明,宫主原来竟为老宫主血脉香火,尊翁更是思过先生入室高徒,此乃天降之喜、本教之幸。老宫主与文大侠龙跃凤鸣、珠璧交辉,堪为天作之合,依属下愚见,实不宜以世俗礼法多行拘绊。我教如能因此与铸错山庄互为唇齿,从此扬名飞声,必当独步武林,属下等躬逢其盛,皆愿为宫主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诸人闻言心中暗忖:“这金华郑舵主能说会道,回回奉承宫主俱是一马当先,老郑这回可要指日高升啦。”在场教众多是武林粗豪汉子,纵也想极力恭维奉迎几句,奈何难如这位郑舵主般说得辞藻斐然,只得轰然称是、争相附和。郑舵主心中十分得意,自思今夜在法会上出尽风头,日后必得宫主重用,正自折扇轻摇、顾盼自雄,身子陡然微微一晃,接着便僵立在那儿一动不动,脸上犹带着三分笑意,望之古怪非常。
梅潜所站之处离郑舵主稍近,登时瞧出情形有异,人影一晃抢至后者身旁,伸手一探鼻息,其人竟已气绝而亡。身旁教众见郑舵主转瞬间死于非命,不由大为惊怖,一名舵主颤声道:“老郑……老郑死了!”诸人闻言无不心中剧震,轩辕台上登时安静下来。
梅潜耳聪目明,适才早于人声喧嚣中辨听出一道细微暗器破空之声,当即顺着声音望去,见一颗小石不知从何发出,啪地正中郑舵主心口。他伸手扯开对方衣襟,果见胸口有个小小红印,心道:“郑千里内力也算不差,却被一粒细石打得哼也没哼一声便丢了性命,出手暗算之人功力实已炉火纯青。”转头望了范虞二老一眼,缓缓道:“就算这位郑舵主替宫主讲了几句话,两位老兄皆是修道之士,何以一动手就伤人性命?”
范鸣声微微一怔,道:“我没杀他,老虞方才也没出手。”梅潜知二人平日不打诳语,冷笑道:“原来是尊者干的好事。阁下一言不合便下手残害教中兄弟,怎还有脸来争这教主之位?”景兰舟闻言甚惊,心道:“是祝酋杀了这位郑舵主?他所在凉亭距离其人足有一二十丈,怎可隔这般远暗器伤人?”
祝酋摇头叹道:“我若有此功力在亭中放暗器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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