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现在还顾得及阿墨的事?”
林简稀里糊涂地就给按趴下, 只听得到头顶的声音。他看不到身后, 于是愈发地多出些不安来。
里衣被撩起, 寒气便沾了满身, 被针刺到的一瞬,酸麻而肿胀, 林简即刻痛得吸气, 不受控制般的,泪珠子便往下掉, 紧接着,一颗颗隐到枕头里去了。
即便是已经受过数次,然而并不能习惯,林简默默抬手去堵眼, 缓过些了,嘴巴也不闲着,“怎么就不能顾及,再者阿雪是姐姐的马,我关心了,又有什么不对?”
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哭音,却偏偏倔着去压,林大夫听得真切, 却也只当什么都没察觉, 该扎哪里便扎哪里,毫不手软,“那小公子是把林某当马医了吗?”
后背扎完了, 针还留着,紧接着便是手,熟悉而又陌生的痛感袭来,林简只顾着把脸全数扎了,恨不得埋进床里去。
不是恐慌,倒也不是真不能忍的疼,只是不受控制,每次挨扎都要哭,说起来也真怪丢人的。
“不敢。”林简好容易止住了眼泪,声音还带着闷色。
林大夫倒是笑了,从外室端了水来,又给他拉了被子,“自己身子不好就更要注意些,你大可闻闻这酒气。”
“再有下次,鄙人可要告状了。”
水正温着,一杯下肚似乎也没有原先那么难受了。林简转过身来朝人斜了一眼撇撇嘴,半天没说话。其实林大夫并不老,是与他爹爹差不多的年岁,只是板着脸,又喜欢拿针唬人,经幼时林简称了一句林老头,于是这称号便不胫而走。
“别,落到娘亲耳朵里,我就完了。”
林简被回看了一眼就有些怂了,却也背过身去在眼下蹭蹭,让涩意走得更快些。
“对了,阿雪的事,您还没说到底如何了?”
“它那次险些踢伤了人,于是马厩那边多添了人手,一是照顾,二是看守。隔了几日,阿墨的情况便好了许多,但是脾气却明显变坏了,远远地,还能听到响鼻的声音。有一次我也去看过,看它的样子,怀疑是被用了什么药。”
林大夫把水杯接了,林简便顺势往起撑,撑到一半又看到虎口处的针,又卸了力一般倒回去,“用药?”
“是。”
“阿姐是带它一起出门的,结果现在马回来了,人还毫无踪迹。现在又说被用了药,阿姐那边……”
“公子现在病着,还是休息要紧。”
说话间留针的时间便过了,林大夫俯身去拔,林简想要反驳一句,却被连绵的痛感给堵了回去。
反复的捻转比扎进去的那一瞬更磨人,林简捂了嘴才不致带出丢脸的声音来。
拔针之后林大夫又照例按压了一会儿,又问林简有无眩晕。
林简对这前前后后并不陌生,倒也配合。末了抓了被角蹭眼睛,只听见外室有零星的响动,想来是林老头在嘱咐襄芜什么。林简竖着耳朵去听,也只听到一句等酒劲儿过了再给用药。
许是这一番折腾真有些用处,总之林简觉得昨夜的困意此时都连绵不绝地压过来,眼皮渐重,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等再醒来,账内尽是昏光,账外有绰约的人影。
想来上一次病着,似乎也是这样的一番情景。
他在里,那人在外。
“苏穆。”林简支着胳膊往起坐,伸手去拉帐子,然而外面的光透进来,林简脸上的柔和也一并凝固了。
刚才的人影,原是襄芜。
“公子醒啦,现在身子还发虚吗?想不想吃东西?小厨房温着白粥。”
襄芜去撩帐子,话也跟着噼里啪啦地往进挤,林简还愣着,她却笑着眨眼,“刚才公子是不是喊人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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