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导擦着眼镜抬眸看着奚瑾, 好像是在等她回忆起点什么。
奚瑾与他对视了片刻。
他的瞳色较浅, 偏棕, 丹凤眼,眼尾微翘。没什么表情的时候,这样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, 整个人看着很冷淡。
奚瑾努力回忆了一下, 实在记不起自己跟这个俞导有过交集。
“俞导是不是认错人了?”
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。
“果然是认不出我了。”俞导突然对她笑了一下,把眼镜戴上:“我以前不姓俞, 姓陶, 改了姓, 名还是以前的名, 这样还记不起来吗?”
俞导名智辰,俞智辰, 换陶姓……
“陶智辰?你是……”奚瑾满脸写着不可思议, 犹豫着不敢确认:“你难道是……”
“你的辰哥哥。”俞导靠墙站着,推了一下眼镜:“看来你这个小不点还记得我,倒是挺让我高兴的。”
他又至上而下打量了奚瑾一番:“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,当年总跟在我后头的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陶智辰,是陈娟改嫁后, 奚瑾在那个家周围认识的第一个, 也是唯一一个朋友, 比她大五岁。
初识,是在一场秋雨过后的傍晚。
那时季铎也只是牙牙学语的年纪,奚瑾被喝醉的季林辉赶出了家门, 陈娟只在门后抱着季铎看了她两眼,什么都没说。
奚瑾衣衫单薄往外走了一阵,无处可去,躲在一家小商店的屋檐下,原地蹦跶着,试图驱走身上的寒意。
有点难过,但她没哭,就是觉得冷。
陶智辰就是那家小商店店主的儿子,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看了她好一阵,屋里有人喊了他一声,他便起身跑里屋去了。
再出现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很大的烤地瓜,烤地瓜冒着一股一股的热气,应该是很烫,他两只手交替着拿,一路都在嘟着嘴吹。
“哎!小不点!”陶智辰捧着热乎的大地瓜走到奚瑾面前,把地瓜掰开,一分为二。
金黄色的果肉绵软诱人,瞬间抓住了奚瑾的眼球,一股甜香的地瓜味扑鼻而至。
陶智辰把比较大的那一块朝奚瑾递了过去:“给你!”
奚瑾这才把视线转向拿着地瓜的男孩子。
那时候的他白胖白胖的,长得挺可爱,不似现在这般精瘦干练的模样,变化太大,又事隔多年,怪不得没认出。
那半个地瓜曾温暖过她的胃,也暖了她那时的心。
久别重逢的故人,瞬时觉得很亲切。
奚瑾笑了一声,与他打趣:“那时候不是辰哥哥一直跟着我吗?是我记错了?”
俞智辰跟着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奚瑾把下滑的领口往上拉了拉,又仔细看了看俞智辰的五官,与从前一对比,尚有七八分相似:“我记得那会儿你们家突然就搬走了,都没来得及跟你告别,遗憾了好久。”
“家里出了些事,一两句也说不清。”俞智辰从口袋摸了包烟出来,抖了抖,看了奚瑾一眼:“不介意吧?”
奚瑾摇了摇头,高跟鞋松垮垮的,右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:“你随意。”
俞智辰叼了根烟在嘴里,又在另一个口袋摸了摸,掏了个打火机出来,低头把烟点上。
把烟夹在指间,一阵吞云吐雾之后,俞智辰幽幽叹了口气。
“听说你和星行娱乐的太子爷隐婚了?”似乎是不想忆起往事,他扯开话题。
奚瑾垂了一下眼,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:“听来的消息,能有几分是真的?”
俞智辰走到垃圾桶边,指尖弹了一下,朝灭烟盒里抖落一截烟灰。
“空穴来风未必无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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