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,你们都是我的亲人,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,一旦干戈起,我的敌人势必会将矛头指向你们,所以你们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安危,也是为了我,一定要尽快秘密搬出去,家中生意也暂且停了吧。”
话说到这地步,任瑾和任遥也躲不下去了,两人默默从屏风后出来,任遥抿了抿唇,走到文旌身前,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摇着:“我不想和你分开,让我跟在你身边吧。”
文旌抬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,箍住她的腰拢入怀里,满目的牵念不舍,却强自摇头:“不行。”
任瑾脑子清醒反应快,看向任广贤,道:“父亲,那我现下开始准备,先把商铺都关了,遣散下人,收拾细软,我派曾叔先去文旌说的那处宅子探探路,再挑些可靠的人把东西先送过去,至于咱们,择个日子悄悄搬过去吧。”
任广贤点头,突然想起什么,道:“你舅舅那边也说一声吧。”
任瑾应下,轻拍了拍任遥的肩膀,快步出去筹办。
任遥回身看着兄长灵敏匆忙的背影,脑筋逐渐清醒起来,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候,是最需要他们全家齐心协力的时候,不能帮到文旌便罢了,万万不能给他添乱。因此便收起了那些黏黏腻腻的小儿女情肠,松开了文旌手,深吸了口气,道:“那我去帮大哥吧,这些金银细软的事他也未必能理顺清楚……”
这样收整归拢了几日,重要的账簿物资都被运到了别院,长安表面上仍旧风平浪静,可任府这四方的黛瓦红墙之内已经风云几颠倒了。
任遥心里总是忐忑不安,她有种预感,事情不会顺利的,甚至看着文旌按部就班地筹备谋划,脑子里总会没由来地蹦出一些不祥的想法:不会顺利的,到时一定会冒出意想不到的意外……
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烦躁,特别是到了晚上,夜深人静的时候,心里的不安倍增。
在窗前徘徊了一阵儿,穿着薄薄的寝衣,直到被晚风吹得手脚冰凉,才觉后背一暖,被人从后面拢入了怀里。
馥郁的罗斛香萦然袭来,文旌握住她的手,温柔说了些许安慰的话,便迫不及待地灭烛拂帐安寝。
两人胡闹了大半夜,终于把任遥闹得疲惫不堪,自动摒除了杂念,倒在榻上昏昏入睡。
文旌侧躺在她身边,弯起胳膊支着头,仔细端凝着娇妻的睡颜。
不知这样于静默无声中看了多久,帐外传进急促的脚步声,他忙翻身下榻,随意从地上捡了件寝衣披上,放轻了脚步出去。
任遥从文旌起身时便有所察觉,于梦寐中幽幽醒转,正迷糊地揉搓着惺忪睡眼,却见文旌回来了。
她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。
仿佛恸极、哀极,可却拼命压抑着,薄唇紧抿成冷硬的弧线,像是要将什么人斩成碎屑,可是一恍惚,却又流露出脆弱的神情,仿佛前路有他苦苦追寻却又不愿面对的东西。
任遥一下子清醒了,忙从榻上起身,见文旌已开始一件件地穿戴外裳、冕冠,他一回神,脸颊竟挂着晶莹的泪,声音微哑:“我已派人通知了陛下和雨蝉,延龄……找到了。”
☆、第64章
丑时。
已是后半夜, 夜色漆黑且深浓, 空气中弥散着细微的凉意。大端的宵禁规制甚严,这个时辰的街道上杳无人迹,只有漫无边际的夜幕笼罩着这座都城。
清泉寺的大门敞开,门前停着数辆马车,禁军沿街衢整齐排列,这庄严古刹陷入了无声的肃穆中。
寺庙后院里, 几个人拿着铁锨在挖那口被泥塑封起的古井。
铁锨铲在冷硬的泥土上,发出规律且冰冷的‘嘟嘟’声, 相较之下, 刑部尚书的回话显得轻缓许多,他边说着, 不时抬头看看天子的脸色,好像所陈内容太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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