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州牧大人不知在哪个偏僻角落里搭了粥棚赈灾,而流民找不到?”
“还、还未来得及。”
“荆州三年一大旱,朝廷拨过多少银子让你兴修水利?今早我来之前去田埂上走了一趟,真是看不出来这兴修水利的钱银都流到哪去了。”他虽这样说着,语气却在控制着,虽有责问的意思,却并不咄咄逼人。
然荆州牧此时背后却已是冷汗直冒。沈英时间不多,也不想与之废话太久,末了只撂下一句:“陛下是从楚地走出去的,荆州挨靠楚地,他有多清楚荆州,你心中应当有数。别到时让御史参上一本,可就不只是我今日这样问问了。”
荆州牧忙不迭应道:“多谢沈大人提点,下官明白,下官明白。”
“空话是没用的,这些流民一旦去了别的州,就算御史台不参你,荆州的邻居也会随时参你一本。”
荆州牧还在哈腰称是,沈英却已是抬脚走了。之前先皇多年囿于京城,各地方旧吏老臣明着一套暗着一套,远一些的地方朝中根本是顾不到。表面上一派海晏河清百姓富足的壮丽图景,可撕开这层皮,却发现要做的事还有很多。
新皇有抱负有雄心是好事,他想做千古流芳的明君,同样要付出实打实的努力。光沈英这样走马观花似的看一圈是没有用的,吏治亟需整顿,体制内得要清洗,该换血时亦不能留情面。新皇酝酿着改革,也不知终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沈英离了荆州府衙,已是下午时分,又回到驿馆时,天色左近,漫天晚霞。
然孟景春却不在驿馆中。
他四下找了找,又问驿馆那小吏:“可见那位小书僮去了哪里?”
孟景春为图方便,在外扮就作他书僮的模样,一路蒙骗了无数人。
那小吏道:“好似是中午时出去了,也未说做什么。”
沈英心中一阵不安,中午出去到现在还未归?若是饿了去吃个东西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啊。
又等了半个时辰,天色越发暗,孟景春却依旧未归。沈英心中不免惴惴,生怕出了什么事,问那小吏:“可知往哪个方向走了?”
那小吏指指北边,又指指南边,末了说:“恩,应是往南边去了。”
沈英又问:“南边大多是做什么的?”
那小吏抿了抿唇,回说:“说起来,这南边似乎不太平呢。这阵子流民多了起来,下官见那小书僮穿得整整齐齐,一身的好衣料,临走前还乐呵呵地将钱袋子揣袖兜里才出去的,难不成……”他吸了一口气:“应是不会罢?南边那地方哦……”
他这最后一句感慨还未来得及说完,沈英已是转身匆匆出去了。
☆、【五九】九座桥
沈英一路匆匆往南,已是走到南市。夜晚即将到来,晚风转凉,长街上饥肠辘辘的流民成群结队地游荡着,街道两旁的铺子早已关了门,只有寥寥几家出了灯笼,让这街道看起来不那么死气沉沉。
他越往前走越着急,孟景春人生地不熟,认路本事又差,保不准走岔了路,连驿馆也找不着。但想想又觉得不应该,孟景春不是哑巴且脑子又不笨,就算走错了路,问一问也是能回去的,不至于到这个点还在外面瞎晃荡。
念至此他越发担心,将南市都走了个遍,却毫无头绪,顿觉大海捞针。他走到头,背后已急出一身汗,嗓子眼都快冒烟,这般找下来竟如漆黑深夜中寻物,毫无所获。
他竟也有这样寻找一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,心急如焚却手足无措,担心出事,担心再也见不到。他回头找去,这样焦急又绝望的情绪不断地被放大、攀升,快要将人逼疯。
忽看到一人从巷口拐出来,身形竟像极了孟景春,他快步追上去,那人却回头看了他一眼,匆匆避开。街上人烟越发稀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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