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陌压低了声音禀报:“公子,最近殷少侠有些奇怪。”
左卿辞漫不经心的审视着雪狼皮,经匠师巧手碹制后更显精致:“说说看。”
白陌道,“殷少侠找过飞寇儿好几次,不过都扑了空,又不肯说是什么缘故。”
丰软的毛皮在掌下触感极好,左卿辞不动声色,“那又如何。”
“公子不觉得奇怪?”这几日暗流涌动,白陌实在觉得诡异:“殷少侠之前可是完全瞧不上飞寇儿,沈姑娘似乎也有些异常。”
左卿辞对此不置一辞:“净留意些无关的,交待你的事可做好了?”
白陌立刻敛了神情,恭谨的回答:“安排好了,明日段衍于府中宴客,借以攀结朝中大臣,届时必有惊喜。”
左卿辞淡问,“选的是什么人?”
白陌答道,“一个外地来的胡商,蓄意在宴会上炫示宝物而博名。”
左卿辞略一颔首,“务必要做得天衣无缝。”
白陌看了看狼皮,禁不住道,“公子,我们也带了一些重宝,为何非要用这雪狼皮?再珍贵也就是张皮料,吐火罗又有地热,除了病弱之人谁用得上,论价值如何能及得上珠玉宝石?”
轻捋雪狼眉心一线鲜红的绒毫,左卿辞微微一笑:“宝石明珠算什么,要多少有多少,传奇珍罕和引人注目才是至紧要的。”
白陌似懂非懂,左卿辞不再解释,“飞寇儿近日在做什么?”
“近期常去各类酒肆和药坊。”这个飞贼的行径屡屡与人不同,白陌颇为费解,“酒肆还能说是在探听消息,药坊就有些怪了,难道他内伤仍未痊愈?”
左卿辞略一沉吟,片刻后否认了猜测:“从中原至今也有数月,早该复原了,何况那日他与殷长歌交手全无滞涩,应该不是为此。”
暂时将疑念搁在一边,左卿辞放下雪狼皮,目露冷意。“去吧,给人送过去,让段衍等得够久,戏也该开始了。”
从清晨起,段衍的眼皮就在跳,不知为什么总有些心神不宁。
他身形高健,浓眉朗目,本身有一种公候子弟的骄然,又在长期为质的生活中练就了忍耐谦从,心思深沉,气质多变,这样的人很容易吸引涉世不深的少女。
虽然经历了一番颠沛流离的逃亡,段衍在异国依然过得相当优裕。他所购置的华宅锦绣垂障,璧饰珠玑,满目雕馈铺陈,比当地的吐火罗贵族犹胜三分,随着邀请的宾客陆续而至,三三两两就座,场中渐渐热闹起来。
一切恍如昔日的长安,那时座上是皇亲贵戚,现在换了须发浓密,深目高鼻的胡人,耳边响起的也不再是中原雅韵,取而代之的是塞外胡乐;高髻束发的吐火罗少女在胡旋舞的歌调中飞速旋转,裸腰上的银链带起灿亮的流光,竟让他有了身在故国的错觉。
段衍定了定神,收拢游离的思绪,去国万里又如何,只要三位耆老还在,就没什么值得忧心。
一个又一个名字通报,他依胡礼迎接,与每个来客谈笑寒喧。假如还在中原,这些化外蛮夷他根本不屑理会,现在却必须满脸笑容,殷勤逢迎。虽然给吐火罗的高官显贵皆递了请柬,但他心底清楚,真正显赫的根本不会来,与宴的多半是一些低级官吏,看中的是自己从中原带来的财富。
宰相罗木耶仅仅派了管事与宴,段衍无声的咬牙,平白喂了那个贪婪的蠢货大把金银,只换来这样漫不经心的怠懈。一口怒气郁结心头,他又说服自己咽下去,无论如何不能放弃,一旦说动吐火罗王联同诸国攻袭中原,就能为父亲与家族一血前仇。
段衍击了击掌,又一群披着薄纱的少女随着靡靡胡乐踏上丝毯,纤腰款摆,舞姿柔媚,足踝银铃脆响,正式开启了华宴。
胡人好酒,又好夸夸其谈,未过三巡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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