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破涕,他双目迷离游转不知落向何处,抽了抽鼻子又不知该说些什么,终于有了句话,说起来却轻飘飘的捉不住。
“那还冠冕堂皇谈什么社稷?长兄眼里,从来只有自己。”
慕容暐的神情归于一种极度的痛苦,像是被戳穿了心事又难以接受,手里堪堪握箸打颤,脸上憋得通红。
殿外碎步上来一人,宋牙跪到之前,一派喜事将临的笑模样,殿下霎时安静下来,慕容暐仍是垂着脑袋遮住面上,慕容冲四顾之下,人人都装成一副期待模样,却又仿佛心知肚明,一派打碎了骨头刻意的曲张有度,扯着面皮自如地做着讨好之事。
一瞬便想到:不正是自己。
远远一束目光得意如春风,慕容冲顺向而去,杨定便转过了头去,像是揣着满腹的成竹,昂首看着上首亦正等待消息的苻坚。
宋牙对上叩了头,说话的声音洪亮而宛转:“禀上,王子之中,钜鹿公得筹!”
苻宏回过头去,看了眼苻丕,苻丕为自己斟了碗酒,倒也不说话。
苻坚点了点头,苻晖便从一众王子中站了起来,高昂着脑袋走到正中,跪伏下(和谐)身,一派风发意气,苻坚站起来,扬了扬手,便有人将赏赐物奉上,苻晖抬起头,笑意掩不住,又听苻坚一番夸赞之词,更是趾高气扬,俯首叩拜,抬头时道:“谢父王!”
苻坚看向宋牙,后者笑面不改,又回命道:“侍卿将相,平阳太守得之。”
慕容冲耳边像是有雀蝉长鸣,乱哄哄地炸开,环视一周,都是心照不宣神情,他站起身,却显得整人恍惚又迷离,走到殿中,跪伏下身,眼前也开始行过一番天旋地转。
“平阳太——”
“陛下!”
封赏之声戛然而止,从殿外跌撞入一侍从,连膝带腿向地上重重一磕,正跪在慕容冲身后,语气里惶惶不定,响叩一头,又道:“太后今晨骤昏,此刻危在旦夕!”
长乐宫内较之平素几乎全无二致,四下一派出奇的静,连风吹的动静都不曾有,苻坚的脚步声都带着焦躁与愤恼的意思,一旁宋牙小心弓腰跟随,渐近了内室,方听木鱼捻珠的动静,目下渐渐掀开几道碍事的纱帐,拨动珠帘,一阵琳琅破碎动静,太后端坐榻上,阖目凝息,却不像是“危在旦夕”的模样。
苻坚深吸了口气,一旁宋牙便连冷汗都冒了出来。
“母后。”
苻融从一旁站起来,道声“王兄”,似还欲说些什么,倏忽被太后一睨,便干干地坐了回去。
“孤因有急事才唤陛下前来,陛下可有怪罪孤的意思?”
“不敢。”
“不敢?”太后的话扬着尾巴,像是威胁,却又倏忽地降冷下来,平平地道:“如此便好,陛下坐吧,若有何委屈之处,现在说倒也不迟,总归是怪孤驳了你的面子吧?”
苻融重新站起来,侧身请了请,苻坚便坐到他的上座去,也不答太后的问话,语气和缓下来,径直入了题道:“母后因何急事,要以性命玩笑。”
“若不以此为由,怕陛下不来。”太后侧倾了身子,手中照旧捻着佛珠不放,道:“陛下自宠幸慕容氏姊弟,政归丞相,该是清闲身,三年间,可有惦念着日日来长乐宫探候?”
苻坚面色变了变,却依旧柔和面上,轻道:“母后正因此事怪朕?才于春狩之宴召朕回来?”
“如今一个死了,一个发配出去。”太后说:“本该无什忧心事,但闻近有传言,陛下欲留平阳太守,不复归任上?”
苻坚肃整起来,向旁侧苻融看去一眼,道:“何来如此传闻?母后是听谁说的?”
“你不必四下怪罪,若无风吹,怎会翻起浪来?”太后挥了挥手,有人往香炉中添了一段香,她便回过头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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