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,李时珍又单独和海瑞的妻子聊了聊,开了方子,神情凝重的告辞走了。海家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,晚上竟是如此的闷热。海瑞夫妇俩寝室的窗大开着,门也大开着,依然没有一丝风,令人烦心的是,今天屋外院子里的草虫叫得格外响亮,吵得让人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。
紧挨着卧室书房靠窗书桌前一盏台灯下,海瑞换了一件粗布短衣,在好高一摞案卷前一边看,一边批着字。只左手的蒲扇偶尔在腿上拍打一下,显然是蚊虫太多。外屋里,海妻依然在忙碌着。
天已经这般热了,她还坐在一只小炭火炉前,望着正在扑扑吐着热气的药罐。汗虽在不停地流着,脸却映出一片红晕,眼睛也不时泛着光亮,透露出少妇的犹存风韵,迟暮春光。药熬好了,旁边摆着两只空碗,海妻拿起了空碗边的一块湿布去捏端药罐,却禁不住先向里面坐在窗前的海瑞望去。
海瑞不动如山,竟是那般全神贯注在批阅着案卷,似乎有忙不完的公务?海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,想了想,还是用抹布包好了药罐的把手,提起了药罐将药汤倒向一只空碗,又倒向另一只空碗。
药倒好了,海妻反而又怔在那里。出了一会儿神,犹豫了半天。她咬了咬下嘴唇,显然下了决心,先是将那只火炉包着端出了门外,折回来端起了一碗药走向海瑞。
走进书房,把药碗轻轻地放在桌上,海妻望向海瑞,表情复杂。海瑞似乎在有意躲避她的目光,双眼依然在案卷上,手中的笔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。见到这情形,海妻的目光黯淡了,踌躇了半晌,又折回去端起了另一碗药走到桌边也放在桌上,然后在海瑞对面的桌前静静地坐了下来。
海瑞还是在阅着案卷,海夫人的目光也望向了窗外。院子里的草虫鸣叫得更加响亮了。海夫人终于又把目光望向了丈夫,轻声说话了:“夫君,药凉了。”
“哦,我这就喝。”海瑞手上一滞应着,终于放下了笔,低着头端起了靠近自己这边的那碗药一口喝了,却不敢看向妻子,旋即又拿起了笔,目光再次望向案卷。海妻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,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。她端起自己的那碗药喝了,犹豫了一下,然后拿着两只空碗走了出去。
海瑞这才慢慢望向门外,看着黑洞洞的屋外,目光终于停在那里,有愧疚,还有怜爱,更多的还是迷茫。海瑞双眼空洞的望着门外的夜色,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。听到脚步声过来,他又立刻把目光移望向了案卷。原来是妻子这回端着一盆水又进来了。
把水摆到了海瑞面前的凳上,海妻轻声地说道:“时辰不早啦!你也洗洗,该歇着了。”
“嗯。”
海瑞只是应着,始终低着头。海妻望着他,看见他的脸上正在流汗。犹豫了一下,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,从盆中绞出脸帕,靠近他的身边,把脸帕向他的额上擦去。
海瑞仿佛像触了电一样身体一抖,马上闭上了眼,抬起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。海妻眼中有了光亮,轻柔地从额上到脸部替丈夫慢慢揩着。揩完了颈部,海妻在丈夫耳边,吐气如兰。
海妻轻声地说道:“歇吧,好吗?”海瑞终于睁开了眼,慢慢站了起来,也终于把目光望向了妻子的目光。两个人的目光在微弱的灯光前都有了柔情,他终于伸出了手握住了妻子的手,海妻反而露出了新婚时才有的羞涩和紧张:“夫君,门还没关呢。”
“哦,我去关!”
海瑞大步向门前走去,有一团火在胸中燃烧。海妻坐到了床边,拔下了头上那根廉价的铜簪。海瑞拉过了左边的那扇门,又拉过了右边那扇门,两扇门慢慢关上了。突然,海瑞的手停在那里,目光也停在那里,他听到了背后妻子悦耳的吟唱声。
海妻长发披肩,一边在慢慢脱着衣裳,一边在轻轻唱着:“喓喓草虫,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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