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浮气躁的刘立民斜坐在自己的脚踏车后座上,此刻满脑子都是悔意——今天在恩师与八路军敌工组长面前的泄密,所造成的严重后果简直无法估量。
首先,他们要直面衡天先生的严厉管教。弟子们跟着这位饱读诗书的国文副教授修学三载有余,最终却操起了杀戮行径,对此,任凭哪位先生也不会坐视不问。
其次,必须硬着头皮向刺杀联盟的指挥官谢宇做解释说明,而遭到后者劈头盖脸的训斥在所难免。
还有,八路军敌工组长老陆虽然对他们的锄奸杀敌赞誉有加,但是接下来他们却必须在老陆与衡天先生之间做出抉择:究竟听谁的话?!老陆名义上是救国会的新上级,可衡天先生终究是他们的恩师,这个抉择好生艰难。
“你现在可以躲到一旁太平无事了,我还得去陪老陆;”刘立民气鼓鼓地瞪着自己的好友:“但愿他一会儿别给我出难题!”
眼见立民推动了他的脚踏车准备离去,张远想了想,鼓起勇气说:“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——有难同当嘛。”
“只有一台车,你要我们三个人一起骑?”刘立民翻起了白眼。
“那又怎样?三个人一台车,又不是没骑过!”
张远的这句话,指得正是前些日子“北平刘关张”从燕京大学逶迤赶赴学长谢宇家中的场面。那时候,刺杀联盟刚刚干掉了告密汉奸董七,尚未对街头的鬼子哨兵动手。
一念及此,两个战友都陷入了沉默。
“小关还不知道你我泄露了这么多的机密,”刘立民终于再一次痛心疾首:“这下这厮更有风凉话说了!”
“罢了,车到山前必有路,走一步看一步吧……”张远垂头丧气地做着总结。
于是他们两个共乘着一辆脚踏车,忐忑不安地骑到了与老陆约定好了的辅仁大门口。
陆传家得知小个子张远也想同行,不禁为难起来,他打量着身高腿长的刘立民胯下的脚踏车,狐疑地问道:“三个骑一台车?”
“我可以坐前面的横梁,老陆你坐后座,能舒服些。”张远干巴巴地解释着。
八路军敌工组长哭笑不得——三个大男人共乘一台脚踏车在街头招摇过市,未免太惹眼了,搞不好会直接引来日伪军警的盘查。
“小张,认识你们两个我很高兴,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日子长着呢,今天你就不必跟着一起去了。”陆传家极为和蔼地拍着张远的肩膀说。
被拒的张远感到了尴尬,同时飞快地来回瞄了几眼陆传家与刘立民,吭吭哧哧地嘟囔道:“那……老陆,你……你找立民不会是还有别的事情吧?”
闻听此言,陆传家心头一动,他注意到了张远脸上的不安神色,继而又发现同样的不安神色也正浮现在跨着自行车的刘立民的面孔。
“你们俩怎么了?在担心什么?”敌工组长微笑着问。
“老陆,咱们就别兜圈子了,”刘立民终于下决心般地开了口:“你是不是想让我带着你去找谢学长?”
陆传家先是怔了一下,随即便明白了对方所指,不禁在心底暗暗佩服这两个小家伙的心思缜密。
“怎么?你们的这位谢学长、刺杀联盟的指挥官,不见外人?”
既然话说到这一地步,辅仁学子索性捅破了窗户纸:“谢学长不是北平学生救国会的会员,所以,老陆你也管不着他。还有,我们的这个刺杀小联盟,他是绝对的指挥官,未经他的允许,我们不可以带陌生人去见他。”
“啧啧,有点儿意思,”八路军敌工组长由衷地点着头:“到底是二十九军学兵团出来的人,很讲究纪律性嘛——不过,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拜会你们这位谢指挥官,因为今后我们的工作,不一定非得局限在救国会内部,有些行动是可以单独执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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