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好养,最好起个贱名或者干脆不起名,免得夭折。我娘就没给我起名,说等及笄以后,再让我哥给我起个体面名字。谁知道,谁知道……”她说到这个话题,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。
其实这洪凌波是个颇坚强的姑娘,她亲眼看着哥哥跟母亲先后被洪水冲走也没掉一滴眼泪,只紧紧地搂了侄儿不许他乱动,硬是在树杈子上呆了三天三夜,撑到了县衙的人划着船过来救人。后来她带着侄儿走了上千里路,累的要死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时候,还会笑眯眯地哄侄儿:“你睡着的时候,姑姑已经吃了一个饼了,这个是给你的!!”
这么一个半大孩子,领着小小的幼童,辗转上千里,几乎只靠着一双脚,从东海走到章丘,需要的何止是坚强毅力?她虽然现在时骨瘦如柴,可原本的容貌却是颇秀气的,漂亮女孩子带着幼童逃难,但凡脑子差点,早不知道被哪个拐了卖到哪里去了!。即便是被袁知县从街上捡回府,给她起了名,说会给他们姑侄安排合适的去处,她也没有松下劲儿来:她信这世上有好人,但自己一个女孩子,又带着侄儿,轻信最要不得!直到被派到这个宅子里,直到自己要在一个致仕女官家中做事,这才松了口气,再后来被分配给黄鹂做侍女,她是彻底地相信了袁知县却是真的在为她着想。而此时跟她年纪相近的黄鹂询问她家里的情况,周围的几个人态度都非常的和蔼——正经人家,体面身份,又都是女性,她的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开来,这一哭,简直是哭的一塌糊涂不可收拾!
好容易勉强把洪凌波劝好,月季哄了她去洗脸重新梳头发,黄鹂则跟马砚台一起回去见陈益南:陈益南此时已经来到了她坐卧起居的正房,一个小丫鬟正站在一旁拿着册子念着什么。黄鹂侧耳一听,念得却是官学里廪生的名录履历。
这种东西若是光看的话十分枯燥,无非就是某某人某年某月某日生,某年第一次下场,某年考中秀才,名次是多少,某年去参加乡试,落榜;某年又参加乡试,再次落榜,某年又……
所有履历几乎都是以:“某某年参加乡试,再次不第”之类的话做结尾,当然这也正常,要是考中了那就是举人了,哪里还会在廪生名录里出现?
念完了廪生名单,开始念附生,陈益南摆了摆手,对那丫鬟道:“罢了,先就这些吧!我先琢磨一下。”
黄鹂趁机跟老师打招呼,有些好奇地问陈益南:“老师,您怎么想起弄来这个读啊!”
陈益南笑了笑:“一所官学,按理说能考中举人的,八成都是要从廪生里出的!”
黄鹂歪了歪头:“嗯,看官学办的好不好,就是要看能考中多少秀才的……所以老师才要关注这些廪生么?不过这名单上的人也太差劲儿了,前头的还好,好歹都是没几年的新廪生,排在后头的这七八个怎么搞的啊!乡试一考就是七八次,刚才还有个考了十次的,这年纪都当爷爷了吧?明显是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了,怎地还耗在县学里!”
陈益南冷笑一声:“可不就是耗么!可以免费在官学里吃喝,还能多领一分柴米钱补贴家用!按照官学的规定,每次岁考可靠考在前头的自动递补成廪生,可是后头的却并不严,一所官学里头,前十个廪生定然是考出来的,这个是经过府试的,谁也不敢作假,可是后头几位,或许是后三个,或许是后五个,却是县里就能定的,知县可以点明一个两个的,同样官学里的教习们也能举荐……刚才你注意倒没有?第十一名起便是屡考不中的老秀才!廪生的一半名额被这种人占了,咱们这官学还真是出息!”
黄鹂虽然没上过官学,可其中利害稍微一听便也明白了:“官学里廪生评定舞弊严重?”
陈益南点点头:“廪生好坏,是一所官学出成绩的最重要的标尺了,如果在这上头都作假这么严重,那这所官学的风气可不是一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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