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头惴惴,下意识攥紧了手指。
她打了两个磕绊:“怎、怎么了?”
齐然的声音低沉,透过话筒传到耳边,更有一种如静谧夜晚淅沥雨声的沉重与感慨。
“人已经昏迷二十四小时了,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两说,那边已经在准备后事了。”
贺清栖虽已有心里准备,但等真正听到这个消息,还是忍不住错愕,回想起曾经虽然短暂但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段相处,心头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涩。
怎么就那么快呢?
她咬了咬嘴唇,喉咙耸动一下,脱口而出:“我想去看看。”
那边齐然默了默,忽然长吁了口气:“我也觉得,毕竟缘分一场,怎么说也该送刘爷爷一程。”
齐然又把地址报给她,便挂断了电话。
人死为大,虽然时间很紧,但是杨沛还是给了贺清栖和卓知微两天假,两人坐飞机飞到了刘思的家乡。
是个十八线小城市,找到那家医院时,贺清栖霎时就蹙起了眼眉。
很简陋,有些冷清,没什么人。
这样的医院可以让爷爷没有伤痛地走么?
她不知道。
可又无法指责什么,因为她知道,绝不是刘家人怕花钱,依照刘思和刘兴对刘爷爷那上心劲,在这里住院,一定是别有隐情。
病房在十层,贺清栖和卓知微出了电梯,瞬间眼尖地捕捉到那熟悉的背影。
刘思站在窗前,捂着脸颊,哭声压抑,崩溃地一塌糊涂,空旷的长廊间之余她呜呜咽咽的哭声。
贺清栖眸光闪烁,动容地翕动嘴唇。
“刘思。”
她拍了拍刘思的肩膀,却怎么都说不出那句“节哀”,任何安慰在此时都那么苍白无力。
刘思听出了是她们,还是哭着,一会儿说:“爷爷说他疼,他不想疼了。”
一会儿又说:“我害怕,我舍不得他。”
卓知微眼眸有些湿润,呼了一口气,上前抱住刘思,什么也没说。
她们来的正是时候,刘爷爷刚醒没几秒,小医院的医生似乎不太靠谱,来看了一趟,说是觉得是回光返照。
虚掩的门打开,贺清栖便见刘爷爷半坐在病床上,他鼻子上插着简陋的氧气瓶,身上盖着薄毯,导尿管从身下蔓延开。
眼神依旧浑浊,看见刘思的时候却霎时绽放笑容,脸上的皱纹像是干涸黄土地肆意横行的沟壑。
浅浅绽放开,却是那样慈祥。
似乎只隔了一个月,刘爷爷竟老了这么多。
贺清栖看得忍不住蹙起眉,心头一酸。
在他身边照顾着的,是刘爷爷的姐姐,看见刘思和她们二人走进,荡起一抹笑,指着刘思问,逗趣问:“裕江啊,那是谁,你认得么?”
刘爷爷不说话,只是嘿嘿地笑,显然有些糊涂了。
笑了半天才忽然皱起脸颊上的皱纹,指着自己胸前不知道哪个部位。
瘪着嘴,目光哀求:“老爷爷这里疼。”
他眼睛看不清了,不认得所有人,可是对一小带大的刘思却是只看轮廓就能想起。
听到这里,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刘思,贺清栖和卓知微都忍不住眼眶一红。
刘思直接蹲在了低下,再次崩溃呜咽。
齐然他们早就到了,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说什么是好。
平静温馨的时光只过了一上午,刘爷爷时而清醒,时而迷糊,护士不断出入,给他打缓解疼痛与安眠的点滴,睡了又醒。
其他药物都停了,对于刘爷爷来说已经毫无用处,注入身体徒劳又难受。
刘家人清楚地不能再清楚,撑不过这个夜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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