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凌说:“嗯。”
接着挂了电话。
那一刻狄初愣得说不出话,从头顶到脚尖,似有海啸翻过,似有狂风肆虐。
莫名的恐慌和酸意密密麻麻爬满了血管,他坐在医院的过道里,六月酷暑感觉到了九尺寒冰。
时间和距离,让两人沟通减少。面对面的机率下降,人就容易胡思乱想。
谁也逃不掉。
温如水中考时,狄初接送。见到了祁迟。
祁迟把狄初拉到一边,轻声说:“初哥,你和我哥最近怎么了?”
狄初张张嘴,最后摇摇头说:“他怎么了?”
“我哥他最近,变身工作狂一样。听我妈说……很麻痹自己。初哥,你什么时候回市看看我哥吧。”
狄初对这个提议,虽说心生向往,最后还是按捺着理智,将其扼杀。
市无论从心理上还是距离上,对狄初来说,都太过遥远。
那里有他逝去的父母,有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。
有他的恐慌,有他的阴影。
狄初实则不敢,不敢独自回去。每一条熟悉的街道,都会提醒他曾经历过的事。
之前自己选择了几个目标大学,也巧妙地避开市。虽然祁凌在那里,但他还是会下意识逃避。
狄初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。
懦弱的样子。
这样的自己还怎么与祁凌在一起,狄初在某一天,开始思考。
毕业后的日子,平淡地比白开水还要乏味。
每天绕着医院转,狄初与外界开始脱轨。在这样日复一日的、枯燥的生活中,人的思绪就会飘。
当一个人闲下来,他就会想很多。例如每到深夜,人类的情绪都容易泛滥。
重复快乐的事情,所获得的快乐远不如第一次。可重复痛苦的事,却会让焦虑和不安成倍增长。
狄初望着灰扑扑的天际,奶奶睡在左手边。温琼芳这几天唯一的话,就是告诉狄初,一定要走出去。
狄初说:“好。”
然后想,我要怎么才能走。
走不了。
没人能看到他的挣扎。
狄初知道,一次又一次,他长出了翅膀,也褪去了旧皮。只要一个机会,他也能飞翔。但到了这个田地,就算他是雄鹰,也要忍痛折断自己双翼。
狄初是个重情的人,所以往往薄情之人横行,多情之人可悲。
狄初想,我是要一辈子在这儿的人。
那现在与祁凌这样互相吊着,与寻死有什么区别?
狄初想,是不是时间到了。怕就怕错的折磨到最后看起来是对的,而坚持到最后看起来却像是错的。
是不是,该与祁凌分别了?
狄初这样想时,无形中被判了死刑的祁凌还在市,他已经三天没合眼。
祁凌不敢给狄初打电话,他怕忍不住想回去。他想,自己陪在狄初身边的时间不够,不是个合格的男友。
当两人开始互相藏着掖着,开始打着自己认为“为对方”好的名义躲闪时,爱情这东西,往往是禁不住考验的。
所以,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就在温琼芳再一次昏迷时。
离高考填志愿还有大半个月,很快就要出分数。
狄初眼里却只有温琼芳,他想,填什么填,不读了。
走什么走,不走了。
温琼芳还没脱离危险,祁凌打了电话来,其实只是想听听狄初声音,才能撑住接下来的路。
而话到嘴边,祁凌说:“初,我想回来了。管他什么乐队,管他什么音乐。我想回来了。”
草木皆兵,一切都能作为战火的引线。狄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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