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躺杨谦南怀里听完的。
应朝禹唱歌品味很剑走偏锋,点了首歌叫《芳华绝代》,死不正经地举着话筒,说送给凛妹妹。前奏响起时他还冲杨谦南邪邪一笑:“那我开始唱啦谦南哥?凛妹妹睡着没听到,应该不怪我吧?”
杨谦南很少受这种调笑,嗤然勾了勾嘴角,说你唱。
这歌其实有个伤情的历史。梅艳芳最后一场演唱会,张国荣和她合唱的就是这一首芳华绝代。
偏偏鼓点密集,应朝禹的嗓音妖孽又蓬勃——
“唯独是天姿国色不可一世
天生我高贵艳丽到底
颠倒众生吹灰不费
收你做我的迷……”
这一生高楼危塔,纸醉金迷,你敢不敢,抱一抱,
疯魔一时,是我罪名。
……
温凛醒来的时候,已经在酒店床上了。
柏悦六十层,能俯瞰整个京城的中轴线。从东长安街到国贸,遥至西山云海,神京右臂。城市似棋盘展开,一头扎进地平线深处。
金色晨光洒漏,她望着房间里的窗,觉得自己可以在这张坐标轴的每一个点上。
但是不该在这里。
她最后的记忆是应朝禹在唱歌。那间包厢正中央有个圆形舞台,能升降。他带着几个女孩一起跳张狂的舞,气氛热火朝天,好像每个人都大汗淋漓。一曲末尾,应朝禹扣子开了三颗,坐在舞台上慢慢回落,一低头,汗湿的额发黑得瞩目。
那画面该怎么形容?星辰之欲坠,玉山之将倾。
那几年她无数次感慨,他是真的好看。
……
至于2009年是怎么过去的,她彻底遗忘。
温凛很少流露出无助的时候,但那天抱着被子,活像个失忆新娘。
手机铃响的时候,她吓得一厥。
是个陌生号码,声音却有点熟悉:“温小姐,你醒了吗?”
这问句有点惊悚。可不知怎么的,她直觉他不是坏人,后知后觉嗯了一声。
一小时后,她终于想起来,自己是从哪里听过这个声音。
她坐进熟悉的黑色奥迪,司机依然是那天那位陈师傅,开车很稳妥,办事也很稳妥。温凛坐上去,陈师傅对她的态度仿佛不是对个陌生人,而是载了个远房侄女,蔼声问:“闺女,回学校吗?”他说话有点南方口音,不是北京人。温凛莫名觉得亲切,说:“嗯。”然后望向窗外。
还是有些不好意思。坐他的车,和陌生人待在一块儿。
她觉得该给杨谦南打个电话。
响了七八下,他没接。
那靠枕还在他车上。温凛咬了咬下唇,偷偷伸过去,揪了两下。
她让陈师傅停在校门口,自己走进去。
一月来临,广场周围的玉兰叶子都秃了。她敞着长外套,冷风吹得有点头疼。
酒店里那种常年萦绕的香水味在她鼻腔,被寒气彻底剜尽。
这才是真实世界吧,她回来了。
顾璃还没起床。
宿舍灰扑扑的,是老式的桌椅,温凛开衣柜的声音吵醒了顾璃。她起来一看手机十点,吓得从被子里窜出来:“我的天啊,怎么都要中午了。”然后她才望向温凛,睡眼惺忪,“你怎么从外面回来,昨天没回来睡吗?”
温凛挂好外套,抽出一本书摊开,又拆开一袋面包:“你没发现我没回来?”
“……我昨晚看中新史看睡着了。”
顾璃爬下床,狐疑地看着她:“你怎么还敢出去玩,‘三座大山’都复习完了?”
“嗯,差不多了。”
顾璃一脸要哭:“你是不是人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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