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令他不安。
当年离开金陵时赵让年纪不大,且一心只道“男儿应是重危行,岂因儒冠误终生”,勤学武艺外,所读之书唯有各类兵书,交往之人,也大多同是习武世家出身的平辈少年,对东楚庙堂之上的云谲波诡,几近矇昧。
之后这些年,他全心在南越事务,闻得三皇子登基,便已开始为日后功业潜心筹划,虽说不至于对东楚如今的朝政一无所知,但直到谢吾这事,他才发觉其间大有蹊跷,非他一厢情愿,以为东楚也如他的南越之地,君臣和睦上下一心。
只是李朗不愿多说,赵让也不好多问,两人各怀心事,无言相对。
片刻之后,李朗到底又问出话来,虽说自己也觉得不合时宜,但他到底没能忍住:“静笃,你这玉佩……”
提了个头却不知要如何接续,是该明知故问“是否就当年我赠送你那块”,还是该单刀直入“为何要随身戴在身上”?
李朗踌躇中,赵让已是笑道:“此物出自东楚,离开故国之时,原道今生还不知能否归家,戴着也好睹物思乡。”
他知道遮掩无益,便索性大方将玉佩从颈上摘下,双手捧给李朗,低声道:“久别重逢,三殿下已是英雄盖世,罪臣也得天幸,叶落归根,此物正当物归原主。”
李朗接过,摩挲一阵后,抓起赵让的手,再次把玉佩塞入其中,嘴唇微动,却并未出声。
赵让抬眼见皇帝目光专注,心中激荡,面上却不动声色,正思忖该如何应对,忽听堂外传来一声急报,李朗松手转身,叫进传信的禁军小头目,来者跪倒禀告道,长庆观奸贼伏诛,魏头领救回一少女,只是伤势不轻,头领正在为她医治,分不开身亲自面圣。
李朗一听这口气便知不妙,他清楚魏一笑的歧黄之术,若是他束手无措,那只怕华陀再世也是难救,皱眉看向赵让,那人倒还显得冷静,只是双唇泛白。
到底于心不忍,李朗问道:“你领朕去看看。”
禁军小头目答声“是”,便带着两人一前一后,经走廊到了间极小的厢房内。
这房中除去一张床外便只有床前斜放的一张竹椅,那竹椅上正坐着满脸愁容的魏头领,见李朗等进来,慌不迭要起身施礼,李朗摇头轻声问道:“如何?”
魏一笑默默看了赵让一眼,以更轻的声音回道:“不妙……”
李朗把赵让留在屋内,他唤出魏一笑,要他详细述说长庆观之战,魏一笑道伏击之人全歼了,人数还不少,不下于二十人,且个个身手不凡,从尸体上辨认,都不是官府中人,看形貌倒像江湖中客,大概全是重金豢养或求购的死士。
这种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没必要留活口,无论如何严刑拷打,他们也绝不会招供。魏一笑又道,把人杀干净之后他们彻查长庆观,才找到这已然奄奄一息的异族少女,只是这少女身上的重伤却不是来于刀剑铁器,倒像从高处坠落所致,双腿生生折断,却没有得到及时救治,如今只怕是回天乏术。
李朗听得唏嘘一叹,赵让费尽心思,到底是徒劳,又吩咐道:“那长庆观距离金陵不足百里,待到天亮再派人搜,看有无暗藏玄机。”
稍作停顿,他将赵让之前所道出的“周校尉”告知魏一笑,要他即刻追查,严惩不贷,魏一笑领命而去,李朗在厢房前来回踱了几遍,停下脚步在门上轻轻敲了敲,同时道:“静笃?”
赵让将门打开,静立一旁,李朗蹙眉上前,伸手一探异族少女的鼻息和颈侧,不由也垂了眼,这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,却在异乡香消玉殒,即便是李朗,也有些生死无常的戚戚。
“她适才还有一口气在,睁眼看了看我,就没了。”赵让声音若不波古井,毫无所动。
李朗听得赵让抛去自贬称呼,知他内心必是悲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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