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写文章,在全国广泛宣传。这件事情不大,但是李商隐对此眼红的要命。虽然都是进士出身,但杜牧学的是“政治经济学”,李商隐是纯“中文系”的,除了写文章,没什么别的才能。《韦丹遗爱碑》一出来,李商隐立马上去点了32个“zhan”,还借此为由头给杜牧写诗,并且写了不止一首,很明显诚心想要结交这位老前辈,希望以后能够提携提携他,给他一些发文章的机会。
杜牧完全没理李商隐,不仅没理,有可能还把他默默“拉黑”了,在此之后,两个人再没来往。
杜牧高冷,但还不至于高冷到没朋友,他跟当时的一些小诗人,像张祜、许浑、赵嘏关系都不错,包括温庭筠的东西他也给点过赞。至于为什么要“拉黑”李商隐,说到底,其实还是李商隐的情商问题。
情诗写得好不代表情商就能高,李商隐写了那么多令现代剩女读了都恨不得嫁给他的情诗,偏偏这两首赠给杜牧的诗就写砸了。
李商隐砸在哪里?第一,他拿杜牧的名字讲冷笑话。《赠司勋杜十三员外》开头,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,“杜牧司勋字牧之,清秋一首杜秋诗。前身应是梁江总,名总还曾字总持。”拿人名字玩冷笑话,首先你得跟人家熟,否则会被觉得你丫有病啊。更要命的是,李商隐拿来作比的这个“江总”是梁朝一个没节操的御用文人,好比你夸皇帝有文采说“陛下真有陈后主遗风”,谁会高兴。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。
另外,李商隐打错了小算盘。他赞杜牧“刻意伤春复伤别,人间惟有杜司勋。”杜牧其实不想当诗人,临死前他把自己作品的十之七八都烧了。杜牧最喜欢做的事情其实是研究军事,他在朋友圈里晒的都是各种技术流战争分析,还注释了《孙子》,恐怕心里面住着一个诸葛亮。夸一个资深“军事控”文艺小清新,马屁拍到马腿上了。
李商隐情商捉急远不止于此,往外一层说,在朋友圈里面,他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属于哪一阵营的。“小李杜”跻身一线之前,唐诗朋友圈里最“大咖”的两个人是白居易和元稹,当时并称“元白”。杜牧跟元白都不对路,还公开写文章骂过他俩。一方面元白文人相轻,给杜牧的朋友下绊子,另一方面他们的“元白体”杜牧很看不惯,觉得“三俗”。
但是李商隐跟白居易很要好。元稹死的比较早,白居易没了好基友,精神空虚,就跟李商隐走到一起,还说,我以后死了,要投胎做你儿子。结果李商隐生了一个儿子,真的取名叫“白老”。杜牧这么讨厌白居易、元稹的人,怎么会喜欢李商隐。不知道李商隐是不是很傻很天真,完全不知道“骂战门”的事,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再往外一层,涉及到政治立场方面,李商隐的情商简直让周围所有人都为他捉急了。在他们那个年代,有一个重要的背景,就是牛李党争。两党虽然不是竞选执政,但也由于各种因素交替上位,当时的文人难免受党争影响,要么认领其中一党死忠到底,要么就全身事外。李商隐倒好像没有站队意识似的,受了“牛党”令狐楚的恩,又去做“李党”王茂元的女婿,两边都有沾染,搞得两面都不是人。
杜牧虽然无意于党争,但他跟牛党党魁牛僧孺私交甚好,明显是近于牛党的,至少没跟李党中人有什么瓜葛。而李商隐结婚后就顶着牛党“叛徒”的帽子,即便他不想给自己贴标签,但估计也在不少人的黑名单上了,杜牧会怎么看他,李商隐居然一点自觉都没有。
这事,恐怕是李商隐这辈子办的最尴尬的事了。原本这两人完全可以私下有来往的,可惜一来,他们生不逢时。二来,他们身份相差悬殊。再者,就是白居易这座无形的大山。一个是白居易的脑残粉,一个是白居易的高端黑,小李杜要想跟大李杜一样做知己好友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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