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人只是架着黄毅。当然了,过后,黄毅被管教铐在值班室的暖气管上好一顿暴打。
黄毅默默承受了。号子里的人都成了惊弓之鸟,没人敢主动打黄毅了,没有人敢去他碗里抢菜了,五铺六铺甚至主动帮黄毅刷马桶。晚上熄灯后,大家谁也不敢睡死,整个号子里笼罩着惊恐的气氛。可是黄毅该怎么睡还是怎么睡,该怎么吃还怎么吃,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似的。一两个星期下来,号子里的人都蔫了,晚上睡不了踏实觉,就怕不定做啥美梦的时候被黄毅袭击了呢。而黄毅总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三铺看,三铺被他看得发虚,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,非但不打骂黄毅,还主动拿烟给黄毅抽。香烟在监狱里可是紧俏物资,一般是头铺二铺三铺才有的待遇,其他铺都是等着抽烟屁股。但是三铺给黄毅的时候,黄毅没要,一声不吭地死死盯着三铺看。于是三铺失眠了。
一个月下来,号子里的人都成了鬼,白天是强体力劳动,晚上还睡不踏实,换谁都得成了鬼。反过来看黄毅,吃得香睡得香,倒成了精神头最好的一个。
三铺想了很久,做出决定。一次出工,三铺主动凑到黄毅面前,拿出一整包香烟递给黄毅,说了很多恭维话,央求着要和黄毅和好。收工回去就把三铺让了出来,黄毅没客气,接受了三铺的条件,之后,他不再用挑衅的眼神吓唬三铺了。三铺终于以自己的屈服换来了安稳觉。过了一段时间,二铺看三铺四铺都愿意围着黄毅打转,就主动把二铺让出来给黄毅,和三铺一样,他也用屈服换来了安稳觉。头铺虽然不乐意,但这是没办法的事,虽然一直假装很沉稳,其实心里也胆战心惊的,唯恐自己的头铺地位不保。
头铺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。争夺头铺的冲突终于在一天晚上收工后爆发。那天,大家干了一天的活,累乏到极点,洗漱以后,头铺拿出香烟,二铺三铺四铺一人发了一根。剩下的人都得等这些人抽完了,再捡剩下的抽。黄毅那时候是二铺了,分到一支烟,但黄毅没点火,而是一把将头铺手里的烟抢了过来,啥话没说,给在场的人一人递了一根。大家不敢不接,接了又不知道该不该点火。黄毅破坏了头铺定下的规矩,头铺肯定要维护自己的地位,于是跟黄毅争吵起来,最后转变成两个人的对殴。
这一次对殴,号子里其他人没有一个出来拉架或帮忙的,只是黄毅和头铺的战争,这个变化说明黄毅在号子里的地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头铺那小子长得人高马大,打黄毅就像打小孩一样,但架不住黄毅耐力强呀,这场架一直从晚上9点多打到下半夜3点。这是监狱里头铺和二铺之间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战斗。为什么能打这么久呢?因为黄毅屡败屡战,但就是不投降。最后头铺打得不耐烦了,一直压着黄毅不让他起来。黄毅呢,你爱压,压着好了,只要头铺一放手,他就往上冲,最后以黄毅实在站不起来为结束。
但是,头铺也失眠了,他不敢睡。
黄毅也没半夜起来趁他熟睡的时候打他,就是每天收工回来,点完名就对着头铺进攻,哪怕挠一把、咬一口,黄毅就很满足。时间长了,黄毅对头铺的进攻竟然成了每天必演的戏码。点完名,管教一消失,号子里其他人立刻让出地方,黄毅总是一句话也不说,冲上去就打。头铺想和黄毅好好谈谈,奈何黄毅根本不谈,每天就是死缠烂打。再后来,三铺四铺看出了门道,开始帮黄毅拉偏架。最后,黄毅以其超凡的耐力和死缠烂打的战略,获得了头铺争夺战的胜利,也成了这个号子里人人敬畏的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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