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上,病人将醒,我们快回去吧。”父女二人到家一看,半翁已自有了醒意。左才早起,见他父女不在,虽料有事,尚不知如此厉害,正在煮粥,问讯好生骇然。太冲因半翁就要醒转,仍将卧榻搭在原处,留下法坛不撤。又过有半盏茶时,半翁方始醒转,这一觉睡有半个对时,醒来时因伤势全好,睡得又大安适,竟致忘了前事。猛往外一翻身,看见太冲父女满面笑容站在榻前,这才想起自己身负极重内伤,丝毫劳动不得,怎便轻易转折?不禁吃惊,“嗳”了一声,又觉身颇健适,和没事人一般,再看榻对面却添了一座现设的法坛,香案上蜡泪成堆,残烛犹明,太冲正披散着头发。回忆昨日所经,直似做了一场噩梦,心虽料出这家父女必是异人奇士,自己已然遇救,否则决不会这般梦稳神安,痛楚若失。念头一转,猛又想起主人再三叮嘱不可妄动之言,不敢就此起坐,方欲开口致谢并询前事,太冲已先含笑说道:“恭喜李兄《易》数神验,尊体已然转危为安,将近痊愈了。”
半翁喜询道:“如此晚生这时可能起身么?”太冲知他欲起拜谢,便拦他道:“李兄重伤虽愈,但因昨晚服药之后睡得甚熟,小女随侍在侧未敢惊动。今早老夫起身,偏又来了个仇敌,欲用妖法暗害我们,适才方将他除去,尚未细查尊体,此时尚劳动不得哩。”半翁对太冲父女已是感恩切骨,敬若神明,又知昨日伤势奇险,自然不敢造次。因听湘玄为了照料自己,守了一夜未睡,心中好生不安,便答道:“晚生昨日受伤,自分必死。承老恩公允予施治,当时虽曾力说有救,决可痊愈,因伤及内腑,脊骨酥融,便是华、扁重生,未易为力。心虽感极,实未敢信,不想第二次服下老恩公的灵药便即熟睡,至今一觉醒来痛楚若失。天上神仙不过如此,又承女公子镇夜守护,此恩此德杀身难报。适听老恩公说,今早来一仇敌欲加暗害,难道那厮已占上风,还要追尽杀绝,乘人于危么?”太冲笑道:“此事不与李兄相干,说来话长。你我前缘早定,尚须长处。李兄昨夜不曾用饭,此时肚内空虚,且用点粥再为细谈。”
半翁闻言,果觉腹中饥甚,才道得一声“多谢”,湘玄已端着一个木盘,盘内盛着一碗新熬得的香稻米粥、一碟自制的兜兜咸菜、一盘当地名产张寡妇腊肉和血豆腐片、一碟凉拌野芹、一碟油酥蚕豆,碗内放着一把羹匙。一近前,先将木盘放在榻侧小几之上,手中持着一双竹筷,向半翁微笑道:“李相公,你伤才好,我爹爹说你劳动不得,待我来服侍你吃罢。”半翁见她想喂自己吃,好生惶恐,熬粥男子已不知何往,守住医诫,既不能坐起转动,对方又是主人的女公子,其势又不能请求乃父代劳,真个谦也不好受也不好,偏生腹中思食甚切,望见盘中食物样样精美清洁,粥香直透鼻端,益发饥肠雷鸣。正为难间,湘玄已取过一个枕头来垫在他的颈下。半翁转念一想,这家父女俱非常人,行动豁达,自非庸俗,如避男女之嫌,拘拘于世俗未节,难免遭其不快,反而不美,恭敬不如从命,还是大大方方领受盛情的好,忙即正容谢道:“主人这等恩待,真粉身碎骨难以图报了。”湘玄微嗔道:“你这人看去倒好,怎说话却这等迂法?肚子饿了,快些吃粥,冷就不香了。”
半翁文武双全,为人正直,向来目不斜视,何况又是恩人之女,湘玄不时经过榻前,目光扫上去,只觉此女身材窈窕,仿佛甚美,始终也没正觑他一眼。这时玉人近在眼前,皓腕频伸,香泽微闻,想避嫌也无从避起,加以湘玄浅笑轻颦,殷勤劝嚼,举止落落大方,丝毫不作儿女之态,越矜持越显局促。湘玄却是有说有笑,伸出一双柔荑十指春纤,左手喂粥右手夹菜,从从容容行若无事。后来半翁吃她取笑了两回,暗忖:此女如此豪爽,我如过分拘谨,岂不被她轻视,何不也大方些,看她如何、想到这里,不觉将头一偏,湘玄也在看他,二人目光恰好相对,如再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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