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颇有兴致:“他也指点过殷兄?”
殷长歌不无遗憾的摇头。“我当时太小,稍长时师叔已极少留在山上,仅看过他留下的习剑笔录,廖廖数句别有心致,从中受益匪浅。”
左卿辞赞了几句,轻喟一声深为感怀:“如此奇才,贵派竟无人袭他一身艺业?”
殷长歌一愕,竟然哑了一瞬。
俊颜流露出薄憾,左卿辞仿佛极惋惜:“既然他盛名在外,又不吝于传授剑艺,该有不少人欲拜在名下才是。”
爽直的殷长歌突然变得语塞起来,滞了半晌才道:“确是如此,但师叔多半推却了,只说浪迹江湖无暇授艺,收徒自随机缘。”
左卿辞长长的叹息,“可惜令师叔太过坚持,不然至少还有人承其衣钵,也不至于武艺从此绝传。”
殷长歌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:“也不是一个都没有。”
左卿辞漾起讶色:“原来真有传人?为何江湖不曾闻名,难道资质粗陋不堪造就?”
殷长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,又不能不答,硬着头皮道,“那倒不是,当年师叔出事后,其徒也离山而去不知所踪,艺业如何已非本门所能知晓。”
左卿辞的语气多了欣慰,“有这样的师父,弟子必非寻常,不知是否能承续剑魔昔日的风彩。”
“事隔多年又无人指点,寂寂无名也不足为怪。”殷长歌答的很勉强,仿似突然省起,“差点忘了,附近还有另一处景色殊丽的飞瀑,公子随我来。”
不等答话,殷长歌转身离开了孤亭,步子迈得太快,看起来几乎像逃走一般。
封赏之典在即,各种事务千头万绪,正阳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。殷长歌躲了几日还是躲不过,被沈曼青捉去协助,消失了一两日。左卿辞落了清闲,携白陌出舍略一打听,沿途的道童就指明了方向。
翠微池卧于一座险峰之上,与世隔绝,形如一片轻柔的羽毛。池处山巅,寒云与湿气交汇,水色似青透的碧玉,远望犹如淡烟悬空,雾上凝翠,异常清隽秀逸。
白陌看着禁不住赞道,“天都峰近日所见之景,此地可算前三。”
左卿辞也有同感,然而随眼一掠,发现这一带景色虽好,却鲜少有人来往,野花闲草繁芜茂盛,板石小径爬满厚重的青苔,稍不留神极易滑倒。
池畔有一落小院,屋瓦俱全,并无倾颓之态。院内葛蔓虬伸,野鼠簌簌而窜,廊柱漆色均已残褪,显然废弃多年,大约苏璇去后再也无人洒扫。
屋内格局轩敞,陈设简练,为借天光嵌了许多亮瓦。梁上悬着十数条长长的字幅,层迭交错的遮了一半光,龙飞凤舞的狂草悬在半空,气势峥嵘,仿佛要破壁而去,有一种自成一格的放诞潇洒。
左卿辞瞧了一眼,落款正是苏璇,想是极盛之年,正当意气风发。
墨迹犹存,昔人已逝。架上置着十余卷书,案上落了一层厚灰。灰蒙蒙的砚台纹样精美,残留着干涸的墨痕,笔架搁着狼毫,案上未留片纸,不知他最后写了什么。
书房隔邻是一间同样简单的卧房,榻上一铺一卷,剑瓶中余了几柄旧剑,以外一无冗杂,除了那一方砚,苏璇所用均是普通物件,看得出不甚在意起居。
边厢的侧屋比主屋略小,葛色的幔帐挽得很整齐,案上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艺,几块半透明的石子,一个色彩暗淡的泥阿福,两个草编的蝈蝈笼,时日久了,轻轻一捏就散了。还有一个锈痕斑驳的手炉,刻纹精细,样式小巧,仿佛是女子所用,左卿辞似乎颇有兴致,拾起来看了一阵。
白陌不懂主人到底为何而来,只见他将每样东西细细瞧过,甚至打开衣箱,看了几件半长的道装,又翻了翻榻上满布尘灰的被褥,从枕边拾起一枚童鼓,拿在手中审视良久。
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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