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不是那么的美好,这里是他的伤心之地。他的家乡歙县是徽商的大本营。从宋时开始,徽商以经营茶木盐典四大行业为主,并从事长途贩运业,积累了大量财富,扩大经营资本,部分地返回家乡买田筑屋修桥铺路,建祠堂办学校,办慈善事业,颇获人望。
弘治十八年后,由于盐政改革,徽商无法再从贩盐上获利,于是纷纷改行开始发展实业,比如缫丝、纺织等等,反而越来越兴旺。叶锡纯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,歙县竦塘人。虽然也姓叶,但父亲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,拥有十几亩地,日子还算过得去。
十一岁那年,父亲得了一场重病,拖了一年多,田地都卖光了治病,最后还是没有保住,一命呜呼。家里顿时失去了顶梁柱,也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田地。无奈之下,母亲靠纺织养家糊口,却不足以支撑这个家庭,叶锡纯只好辍学打工,十一岁就开始承担起家里的责任。他在当地黄氏工坊里当起了帮工,赚些工钱补贴家用。就这样母子两相依为命,日子过得非常拮据和辛苦。
贫穷并没有让叶锡纯放弃自己的学业。他非常争气,一边打工,一边坚持学习。中考、高考连战连捷,两次大考都是头名,本来已经考上了国子监行政管理大学,可惜因为家里太穷了,实在是筹不出学费,虽然本地的徽商黃家主动表示愿意资助他,但有一个条件,就是成为黄家的上门女婿。叶锡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
为了早日改变家里的困境,思来想去,叶锡纯决定走公务员这条道。恰好这次刑部在扬州有一场公务员招考。他就从家乡赶了过来,面试过后,顺利的进入考场。两场下来,公共科目、专业科目均做得花团锦簇,尤其是公共科目包含行测和申论两部分发挥出了最高的水平。出场后叶锡纯非常兴奋。他自忖即便不在五魁之列,稳稳当当也在前十名里头。
不料考试成绩公布后,“叶锡纯”三个字居然忝列副榜之末!虽然没有被淘汰,但只能成为监狱的看守。叶锡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仔细打听,才知道这次由刑部组织的公务员考试,主考南京刑部右侍郎何迁、副主考赵文华都是捞钱的手,除了朝中当道大老关照请托外,一概论孝敬取士,名次高下按质论价童叟无欺!
叶锡纯穷的叮当响,哪有钱走这些门路,自然名落榜尾。叶锡纯原本性高气傲,气极了,纠集四百余名落榜考生,抬着财神拥入扬州府衙考试院,遍城撒了揭帖,指控何、赵二人贪贿收受,败坏国家抡材大典,骂得那些招考人员狗血淋头,把个扬州考试院搅得四脚朝天。甚至惊动了扬州知府谭纶,满城衙役都在找他这个“正犯”。
他一时冲动,大闹一场扬长而去,事后也有些后悔。自己闯了祸,由于担心连累母亲,因此不敢返回家乡。可他在扬州举目无亲,本来就微薄的盘缠早就用完了,连逃亡的本钱都没有。为了活下去,他只好跑到扬州城外太湖边码头当起了装卸扛包的力工,可叶锡纯从小身体文弱,那小身板还真不是吃这饭的料。
湖边码头上,叶锡纯背着沉重的粮包从仓库里出来,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,来到湖边。现在已经临近黄昏,凌空的木跳板越来越模糊,那黑湿,那遭到磨损的木纹,那踩踏其上的脚步,那欹晃、蹒跚的身影,都渐渐与黝黑的湖水交融,快要融作一处。
走在上面,跳板简直吃不住劲了。抖颤着,不时吻舔水面,作无言呐喊状。无情的湖水把跳板的弹力朝上反推,使每一双踩踏跳板的脚发飘。原本沉重不堪的双脚又不能不挪不动,于是,那一双寒凉不均的脚便在虚飘中挪动着,一步步朝漕船走去。但那里并非彼岸,而是鬼门关!尽管这只是叶锡纯刹那间的感觉,却分外强烈。
百十斤重稻谷包压在他瘦弱的脊背上,他喘息如牛,蠕动如蜗。夜幕从长空中垂挂下来,带着雨意和太湖的水腥,如一张巨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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