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不自禁地滑落下来,她如何敢给意欢瞧见,慌忙背转身擦去了。
意欢匆匆喝完水,只盯着宓姌怀中的孩子,迫不及待伸手要抱回。她迫切而不舍地道:“我的孩子只肯要我抱的,给我吧。”
宓姌见她如此,仿佛还不知道孩子早已死去,只得柔声道:“意欢,你累了,本宫替你抱一会儿吧。”
意欢脸上的慈爱之色顿时消去,如一匹警觉的母狼,狠狠盯着宓姌道:“你要做什么?你要抢我的孩子做什么?”
沛涵忍不住拭泪道:“舒妃,十阿哥已经过去了,你……”
她话音尚未落,意欢用力搡了宓姌一把,扑上前从宓姌怀中夺过孩子紧紧抱住,将脸贴在他全然失去温度的小脸上,她的神色旋即温和,温柔甜美的笑容像从花间飞起蹁跹的蝴蝶,游弋在她的青黛眉宇之间。她继续轻轻地哼唱。回首盈然一笑:“小点儿声,十阿哥睡着了,他不喜欢别人吵着他睡觉呢。”
沛涵看了看宓姌,带了一抹酸楚的不忍,轻声道:“舒妃妹妹怕是伤心得神志不清了。”她转而担忧不已,“这可怎么好?”
暮色以优柔的姿态渐渐拂上宫苑的琉璃碧瓦,流泻下轻瀑般淡金的光芒,穿过重重纱帷的风极轻柔,轻轻地拔弄着如懿鬓边一支九转金枝玲珑步摇,垂下的水晶串珠莹莹晃动,风时有几丝幽幽甜甜的花香,细细嗅去,竟是茶蘼的气味,淡雅得让人觉得全身都融化在这样轻柔的风里似的。
明明是这样温暖的斜阳庭院,宓姌不知怎的,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日,仿佛还是意欢初初承宠的日子。某一日绿琐窗纱明月透的时候,看她独立淡月疏风之下,看她翔鸾妆详、粲花衫绣,轻轻吟唱不知谁的词句。那婉转的诗句此刻却分明在心头,“淡烟疏风冷黄昏,零落茶蘼花片,损春痕”。
如今的余晖斜灿,却何尝不是淡烟疏风冷黄昏,眼看着茶蘼落尽,一场花事了。
沛涵与宓姌陪在一侧,看着意欢神志迷乱,满心不忍,却又实在劝不得。沛涵便问守在一旁的荷惜:“皇上知道了么?可去请过了?”
荷惜揉着发红的眼睛:“去请了。可皇上正和内务府商议端淑长公主再嫁准噶尔达瓦齐之事,一时不得空儿过来。”
沛涵看着宓姌,忧烦道:“怕不只是为了政事,皇上亦是怕触景伤情吧?”
宓姌心底蓦地一动,冷笑道:“触景伤情?”
是呢,可不是要触景伤情?十阿哥生下来便是肾虚体弱,缠绵病中,与药石为伍,焉知不是当年皇帝一碗碗堕胎药赏给意欢喝下的缘故,伤了母体,亦损了孩子。
所以,才不敢,也不愿来吧!
宓姌的心肠转瞬刚硬,徐徐抬起手腕,玉镯与雕银臂环铮铮碰撞有声,仿佛是最静柔的召唤。她探手至意欢身边,含了几许柔和的声音,却有着旁观的冷静与清定,道:“孩子已经死了!意欢,去!去给皇上亲眼瞧瞧,瞧瞧他的孩子是怎么先天不足不治而死的!只有让他自己瞧瞧,才能刻骨铭心,永志不忘!”
意欢猛然抬首,死死地盯着宓姌,发出一声凄恻悲凉的哀呼:“不!我的孩子没有死!没有死!”她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,“他会笑,会哭,会动,会喊我额娘了。我打得孩子不会死!不会死!”
她的哭声悲鸣呜咽,如同母兽向月的凄呼,响彻宫阙九霄,久久不散。
沛涵扶住她肩膀,落泪道:“舒妃妹妹,十阿哥真的已经过去了。你若有心,就让他皇阿玛见见他最后一面。这个孩子,毕竟是你和皇上唯一的孩子啊。”
许是沛涵所言的“唯一”打动了她,意欢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喷薄而出。宓姌牵着她的手出去:“把你的眼泪去掉给皇上看,你的丧子之痛,也应该是他的痛彻心扉。”
意欢抱着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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